早年,許伯綬還是一名黑道大哥;如今,他金盆洗手成為一位藝術創作者。61歲的他,擅長吸管藝術、編織畫、做金工等,藉著修身養性他回歸正途,重心改寫人生。
(圖說:許伯綬講解自己的編織畫作品。)
文|蘇麗華 攝影|何維綱
昔日在江湖逞凶鬥狠的許伯綬,放下刀械,搖身一變成為一名手工藝創作者。手中敲打著金工、編織畫作,形塑出件件藝術品,粗曠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細膩的心。問他創作的理念,他不假思索直率地說:「你看它像什麼就是什麼。」
講起話來直來直往,有著江湖海派的個性,雙手上的開山刀刀疤是當年鬥毆留下的印記,「還好當時沒有槍,否則就沒命了。」過慣了紙醉金迷的生活,殊不知身體悄悄亮起了紅燈。
「那時候胃出血啊,怎麼知道走進去(醫院),卻坐著(癱瘓)出來。」憶起往事,許伯綬帶著不解與無奈。事發當時,小弟們見狀義憤填膺,只想衝去砸醫院為大哥討回公道,最後都被許伯綬攔下來。他淡淡地說:「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挽回,賠再多的錢也沒有用。」
半身不遂的打擊下,不得不退出江湖,許伯綬笑看一切,直言:「人生沒什麼啦!」乖乖認分接受命運的安排。住進伊甸愛德養護中心,原本擔心他血氣方剛的個性容易與人衝突,沒想到他收斂起性情,日子過得雲淡風輕,「我在這裡不敢發生事情,脾氣改很多了。」
(圖說:許伯綬展示自己的作品,作工精細。)
改邪歸正 從事藝術創作
卸下大哥光環,許伯綬回歸當個平凡人。住在24小時的養護中心時間多了起來,除了看武俠劇之外,開始跟著教保老師學藝術創作。期間拿起針線做編織畫,問他適應嗎?他彆扭的說,「一個大男人做這個……」。
資質豐厚的他,老師一教,他一學就會,他用得意的口吻說:「這對我來說太簡單了。」話鋒一轉,聊起當年做修鐘表生意,別人做徒弟要學三年,他三個月就出師。問他怎麼這麼有慧根?「靠頭腦啊!」
許伯綬是教保老師溫家惠的得意門生,作品畫線鋸歪堅持重做;焊接時,手部不方便,有一段時間老是弄不好很挫折,但最後都克服過來,「他自我要求高,創作從不馬虎。」同學還會吃味的說,「上課安排座位,誰最靠近老師,就知道誰是老師的愛徒。」
創作吸管藝術難不倒他,舉凡動物、花卉、摩托車等,在許伯綬的巧手下都變得栩栩如生。他最得意的作品就是孔雀,曾在公開活動上,致贈給前新北市市長朱立倫。
他的藝術造詣還獲得香港亞洲身障藝術節的青睞,可惜坐輪椅的他,接導尿管不時需要人從旁協助,一時間找不到人手,而放棄參展機會。愛德養護中心主任章芳鈺聊起這段往事,替他感到可惜。
私底下許多人欣賞他的手藝,不時會跟他下訂單,許伯綬也樂得創作,打發時間。當別人遞給他酬勞時,海派的他馬上拒絕,「我不收錢啦!喜歡就送人。」
「在這裡我身體功能算好的。」創作時,許伯綬會幫助手部功能不好的人;不定期到樓上的愛滬發展中心做代工,或是協助帶領手工藝課程。
(圖說:吸管藝術可以將動物做得栩栩如生。)
白天樂觀 晚上痛不欲生
課堂上,許伯綬認真聽講,不時炒熱氣氛,逗老師開心。下了課也沒閒過,手指甲都做到裂開,「可能是老了退化關係,我一做就痛,一做指甲就掉。」久坐的他容易腰痠,每到午休時間就得休息片刻。
白天看到許伯綬總是樂觀開朗,「哭也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當然要笑啊!」到了夜晚,收起笑容,病痛纏身讓他痛不欲生。「我一個晚上大概會痛個6小時左右,常常得靠安眠藥才能入睡。」有時好不容易睡著又痛醒,就只能看著天花板發呆或是閉目養神到天亮。
插著導尿管,身體容易發炎,「這5-6年來,我已經發燒不下20次。」每次住院都住1-2周。細菌反覆感染,心情跟著受影響。好面子的他,能自己來就不靠別人,上下床靠著手軸支撐移位,一次要上床手滑了一下,還來不及固定輪椅,整個人摔落地板,幸好無大礙。
在中心住久了,偶爾也想外出透透氣,吃淡水夜市小吃。不過,手動輪椅走不久,只能託人代買解饞。
病痛帶來的負面情緒,許伯綬試著忽略它,「我從沒有掉過淚。」私底下,鐵漢也有柔情一面。由於媽媽已高齡88歲,媽媽擔心他換成電動輪椅外出會重操舊業,他選擇順服,畢竟年輕時沒有聽她的話改邪歸正,老了要當個孝順的兒子。
許伯綬現在的想法很簡單,「平安就好。」他不多求,在藝術創作磨自己的耐性,和同儕笑看人生,一切歸於平淡。
資料來源:伊甸園電子報2019.9.10 391-上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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