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鼓妹談失智母　鼓鼓：「長大後才懂家人的意義。」 @ 伊甸園電子報

鼓鼓（呂思緯）唱作俱佳，一首寫給媽媽的《先得方》唱出了年少時的回憶，慵懶的曲風包裹著的是他曾難以開口的創傷。

回首過去成長歷程，父親提前離場、母親工作繁忙並酗酒，鼓鼓和妹妹對「家」的記憶是苦澀的。而近年媽媽確診失智症，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挑戰，倆人深刻體會到「家人」的意義，慶幸還有彼此作為最大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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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鼓一首給媽媽的”先得方”從創作中又重新整理、了解自己。

文｜許可晴　圖｜受訪者提供

三年前在妹妹的婚禮上，鼓鼓特別錄製影片祝福，喊話：「妳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哥哥永遠是妳的靠山！」兄妹間的好感情令人稱羨。

然而就在妹妹結婚的同一年，媽媽被診斷出得了失智症。六十歲的年紀屬實過早，令兄妹倆大吃一驚，也因此妹妹婚後並沒有搬離家中，而是選擇留下來照看媽媽。

鼓鼓感嘆：「我覺得家人這兩個字好像要長大才會懂。」媽媽頓時從一位事業有成的女強人變為需要人照顧的大孩子，兄妹倆必須成為戰友，一同照顧失智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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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倆合力照顧母親，彼此陪伴成為最好的戰友。

「又回到先得方，剪一剪我的髮」　　　

「先得方」是鼓媽年輕時工作的沙龍店，在那個年代沙龍是最新潮的，地位遠超過理髮店。業績壓力大，鼓媽每日早出晚歸，事業成績雖有聲有色，對孩子的關心卻少了一些。

在兄妹倆的記憶中，媽媽一回家就是一顆安眠藥配上兩杯酒，然後便沉沉睡去。鼓鼓回想，也許不當的用藥習慣便是失智症提早上門的原因。

「我們從小就不太會在家裡吃飯，假日都會跑出去，不想待在家。」鼓妹坦白地說。

由於媽媽有酗酒的習慣，每當酒後情緒失控，孩子們便成了發洩的標的。在鼓鼓的記憶裡，媽媽只要情緒一來便是大罵，母子間的聊天往往都是以吵架的方式進行。

鼓鼓回想，自己離開家後曾搬家三次，媽媽從來沒探望過一次。「我媽生病之前我們的相處本來就沒有好到哪裡去，對我而言那（失智症）只是稍微嚴重一點。」他誠實說道。

然而最近媽媽臉上開始沒了情緒，話也變少了。過去那段吵鬧的回憶反而令鼓鼓相當懷念，希望媽媽有多一點意見，就算是吵架也行。

「先得方」讓媽媽賺進足夠錢財、買了理想中的房子，卻輸了自己的健康。這犧牲究竟值不值得？為人子女的想不透，媽媽卻也給不出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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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鼓說：我媽的這輩子都在那家店了，圖為母親年輕時時髦打扮照片。

媽媽睡了　她在做一個永無止盡的夢

「她現在白天是可以一個人在家，也會一個人下去買飯吃，可是她都是固定那幾家店，固定的路線。」鼓妹白日需上班，媽媽目前尚可照料自己的日常生活。

出門買飯不成問題，付多少錢、買多少量才是癥結點。鼓妹回想，媽媽某次出門買飲料，遇到特價活動，一人便買了六杯回家，全喝進了肚子裡。

此外，原先相當在意金錢的媽媽，生病後出手卻大方了起來，付款往往只會多給不會少給。

媽媽長年習慣在皮夾裡放上五萬元，聲稱如此才能有安全感。以防萬一，鼓鼓趕緊調降媽媽皮夾內放置的金額，誰知媽媽卻從房間翻出外幣，拿著日幣出門付錢。

而隨著時間流逝，媽媽的病況也開始退步。一次，鼓鼓帶著媽媽出門做精油按摩，回程時他將車停在家門不遠處，發現媽媽下車後竟出現了迷失方向的症狀，似乎找不到家門。

鼓鼓說道：「她現在就像在做一個永無止境的夢，對我來講我媽現在已經睡著了。」一番話惹人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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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鼓表示很久沒看到媽媽的笑容，還是希望她能夠有情緒。

兄妹齊心面對　鼓鼓：「認命並不是認輸。」　　

聽見哥哥說媽媽「睡著了」，鼓妹笑了笑，因為在身為主要照顧者的她眼中，看見的是另一幅風景。

「她情緒一來還會甩門，因為我情緒也沒辦法控制下來，就會跟她爭執，就變成她的情緒也很難下來。我會覺得明明外表是我媽，但為什麼媽媽會做出這種行為？」

鼓妹回想，一次自己工作完回家趕著要去看醫生，媽媽卻不斷催促她做飯，用刺激性的言語攻擊她。

「她會跟你講一些不好聽的話，但她其實不是有意的，所以你要試著當作沒聽到，不要往心裡去，不然很容易受她話語的起伏，影響到自己的心情。」經過近年的適應，鼓妹對於如何與媽媽互動已頗有心得。

問到自己擔起主要照顧者的責任與媽媽同住，是否曾對哥哥感到埋怨？鼓妹搖頭否定，說道：「媽媽畢竟還是需要人照顧，其實不在媽媽身邊我還是會擔心……」

兄妹至今從沒為照顧媽媽的問題產生爭執，倆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算是合作無間。如果妹妹無法承擔，鼓鼓笑稱自己會認命地接手這項重責大任。

「我覺得認命倒不是大家講的那麼消極，它不是去認輸，而是去認識。每一個人一生都有很多的課要去修，縱然是不開心的事、很大的一個改變，它都可以讓你學習，只要你用正確的角度來切入，就可以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失智症無法治癒，面對媽媽未來可能走上的下坡路，兄妹倆有志一同，認為與其做詳細計畫，還不如堅定心態，一起面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事。

如同世界上多數的手足一樣，鼓鼓與妹妹在爭吵與打鬧中成長，而隨著年歲增長，在照顧媽媽的路上，「家人」兩字的重量和溫度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