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對念音樂科系出路的想像,不是在藝文演奏領域就是從事教學。只想認真吹長笛的林明仁,不是走入音樂廳,而是走上街頭,走入人群。順應了內心的聲音,選了一條不太一樣的音樂路。
文|朱聖恩 攝影|何維綱
(曲目:最大的祝福 林明仁演奏)
台北街頭的悠揚笛聲
從廣場傳來悠揚的長笛聲。暈黃的燈光下,晚間散步的人被笛聲吸引而佇足。陶醉在音樂中的老人家,隨著音符抑揚頓挫輕輕搖擺,彷彿已不受坐在輪椅的拘束。曲罷,聽眾叫好,趁興再點一曲。
從黑手到長笛手
場景回溯到若干年前,彰化高工的管樂社。社團指導老師:「大家都只選喇叭跟法國號?不行、不行,得調配一下。」於是,本來選擇法國號的林明仁,在老師的分配下,改吹長笛。從此,就與長笛結下了不解之緣。
圖說:高中參加管樂社,從此與長笛結下不解之緣。
在教會被喚起內心的音樂
就讀機工科,也通過技術檢定,當時普遍對畢業後的想法,自然就是去當「黑手」。學校正規的課業沒落掉,但林明仁內心的呼聲,依稀不是與機械為伍。課後的管樂練習,在歷屆社員的使用下,社團的樂器滿是銅繡。縱使外面的硬體不是很完善,大家都珍惜著這個玩樂器的機會。
當時,林明仁家住鹿港,班上有一位基督徒同學家住溪湖,邀請到教會。一聽到詩歌,猶如聽到天籟般的感動,與內心的聲音合了拍,就應邀參加唱詩班。能到教會,可說是接觸音樂領域的關鍵,也因此高工畢業後,沒有當黑手,於基督書院就讀英文系。基督書院一天當中有晨更、午間全校禮拜、晚禱,這三段時間或是讀聖經、或是唱詩歌,林明仁都很享受其中的氛圍。尤其是在男生宿舍,聽到學長練習四重唱,激賞不已。驚訝歌唱居然能唱到如此境界。
心裡雖然沒有很篤定將來會走音樂這條路,但順著心裡的感覺、憑著一股憨勁報考音樂科系,第一次考術科時才知道還要考視唱,以為只有視奏,主修更是無伴奏上陣,自是鎩羽而歸。爾後在教會協助下請老師惡補、找了伴奏。天公疼憨人,終於在第三次,挑到符合評選老師風格的曲目,才有機會吊車尾考上實踐家專音樂科。讀音樂科的期間,林明仁感謝老師給機會「見世面」,得以到救國團幼獅管樂團、國家音樂廳等藝文殿堂演出。
音樂科系的震撼教育
高工時期,同學邀請到教會聚會,又參加了管樂社,才喚起音樂魂。「若是知道讀音樂科系的同學都是從小就開始學琴,我可能就會打退堂鼓了。」林明仁笑著回憶起當時傻傻擠進音樂領域的過程。
靠著土法煉鋼的方式進音樂窄門,入了門,又是一個世界。江山代有人才出正是音樂路的寫照。考取後,林明仁驚嘆同學在琴鍵上馳騁的手指,各方俊才匯集,一個比一個強。年少時學習的落差赤裸裸呈顯無遺。
身為音樂人,自律與自我要求是必備的。有些落差卻是難用「努力」就可以突破的。在這樣的情景,林明仁調適自己的心情,傾聽內心的聲音,照著適合自己的步調走。
圖說:調適心情,跟著內心的音樂走。
非主流的音樂路
大多數的同學畢業後出國繼續深造,之後不是走學術路線,就是加入樂團走演奏路線,像林明仁這樣朝街頭走的屬於少數。
音樂科系的學生多半從學生時期就到音樂教室教課,故畢業後順著接續長笛教學。幾年前,在一個團體教長笛,學員揪夥去考街頭藝人證照。「我何不也去考呢?」就這樣,林明仁開始「走上街頭」。從試水溫起,表演短短半小時到一小時,再慢慢延長。成為街頭藝人,意外發現時間運用比音樂教學來得能以掌控。為配合教學時段,時間被零碎切割,街頭藝人則是可以自行調配。漸漸地,林明仁在街頭的時間比在音樂教室的時間還來得長。
圖說:趕在下一波梅雨來襲前演出。
圖說:街頭藝人=從藝術總監到行政全包。
從音樂廳到街頭
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街頭藝人。起初只是抱著試試的心理,豈料,藉著長笛演奏竟也慣看街頭秋月春風─
一日,聽了林明仁演奏的let it be、yesterday等曲,一位中年男子激動流淚上前握手,這些歌都是他年輕時流行的歌曲,最近死黨過世,聽到這幾首歌勾起年少輕狂的往事。
一位優雅的女士則是主動推薦這首「化為千風」(千の風になって),表示這是在母親的告別式上,合唱團獻唱的歌曲,還分享了這首歌的典故。日後,在許多次表演常引起路人共鳴,是一首觸動人心的曲目。
圖說:走動的聽眾,聽到觸動的曲目,就會受吸引放慢腳步。
學習古典樂的人難免有落入自命清高的傾向,在一次的表演,有聽眾點台語歌「思慕的人」送給亡弟。林明仁才漸漸體悟音樂代表時代的意義,也訴說著人們內心深處的故事。
聽眾點歌,從let it be到let it go。沒有花俏的外型,甚至主持、報曲目都在靦腆中省略了。只要一吹奏,林明仁就克服了害羞的個性,沉浸在音樂的世界中。
自謙不是高手,一路走來始終忠於內心的音樂。許多音樂人走上舞台,林明仁卻走向人群,在新冠病毒疫情還沒爆發前就將音樂與大眾分享。或是高峰,或是低谷,只想認真吹長笛,持續用音樂撥動心弦。
資料來源:伊甸園電子報2020.05.26 NO. 399下期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