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詹慶臨 來賓/施以諾 錄音/李繼吾 攝影/簡瑞廷 刊頭設計/謝馨霈
本集導言:
其實我覺得坦白講,音樂介入醫療,他到底是不是一個醫療行為?我個人覺得不這麼算是,當然他也有人覺得可以是,也還不錯;但是我覺得它可能也許是一種關懷行為,更勝於是一種醫療行為。那當然關懷,我覺得它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講,可以發揮出很多藥物不會發揮的一些效果。藥物可能可以把人的病給治好,但是藥物不見得能夠讓一個人找到自我的一些價值感,或是可能不見得能夠找到生命的意義。有時候我們發現很多的一些很棒的一些歌曲的旋律,在聽的時候除了能夠讓人(心情)變緩和以外,它的歌詞很有意義,有時候我們會發現很有趣的一件事情是,有些道理你跟病人講你要正向、你要樂觀,他可能聽不進去,可是化為歌詞的時候,他們就可以聽得進去,真的是蠻妙的一件事情!(3:10—4:06)
訪談片段摘要:
(01:52)與其勸說半天,不如用音樂來影響
(05:31)樂與藥,異曲同工的妙用
(07:33)優質的音樂治療,是以病人為中心的音樂治療。
(09:28)手術室的音樂會,背景音樂對工作行為的影響
(12:25)為不同的人選擇音樂也可以反向思考,避開對方討厭的音樂
(16:27)施以諾教授的個人音樂舒壓法
(19:54)禱告
慶臨:歡迎聽眾朋友來到雲端恩語聽故事,今天呢,來到我們的單元講故事的是非常會說故事的施以諾教授,以諾你好。
以諾:慶臨姐好,各位聽眾朋友大家好,我是施以諾。
慶臨:好年輕的聲音喔!
以諾:謝謝。
慶臨:但是呢,他已經是輔仁大學醫學院職能治療學系的教授以及系主任,而且也在台灣藝術大學中國音樂系擔任兼任教授,教授的內容是音樂治療。以諾,你覺得在音樂這一方面,跟你現在專攻的醫學方面的關聯性是什麼?用音樂來幫助我們的「朋友們」,其實你不太喜歡說他們是病人,對不對?你說他們是人,先是人,然後再看身上有什麼樣的病,我們再來協助他們。所以呢,我想要先瞭解的就是音樂跟治病之間有什麼關係呢?
以諾:其實講到音樂跟醫學,我本身不是學音樂出身的,我是一個精神科的職能治療師,我在大學裡面開音樂治療這一門選修課的時候很多人蠻喜歡的;但是大家可能在修課之前都會有一種迷思,或是看到課名覺得是不是聽音樂的方式,就可以治療到某一種疾病?或是某一些疾病?我很喜歡跟人家講,就像剛剛慶臨姊講的,其實人是最重要的。很多時候我們在用音樂介入病人的時候,可能最大的關鍵,不在於他得了什麼樣的病,而在於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一個人。這人其實他會需要在乎的地方很多,就比如說他的背景、他的文化,甚至個人對音樂的詮釋。我們發現其實不同的人,他對不同的音樂,他可能會有完全不同的一個理解,或是不同的反應,那就會影響到他在聽音樂的時候,可能音樂對他的成效,不管對他心情的影響,或是對他各方面的影響。
慶臨:這是很重要的醫學倫理,當醫生面對病人時,醫生的角色是一個要去關懷人的角色,而不是成為很專業的、很科技化的人,只要來治病。那你覺得在音樂方面,我們怎麼去介入到醫療的領域呢?
以諾:其實我覺得坦白講,音樂介入醫療,他到底是不是一個醫療行為?我個人覺得不這麼算是,當然他也有人覺得可以是,也還不錯;但是我覺得它可能也許是一種關懷行為,更勝於是一種醫療行為。那當然關懷,我覺得他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可以發揮出很多藥物它不會發揮的一些效果。比方我們講,藥物可能可以把人的病給治好,但是藥物不見得能夠讓一個人找到自我的一些價值感,或是可能不見得能夠找到生命的意義。可是有時候我們發現很多一些很棒的歌曲旋律,在聽的時候除了能夠讓人(心情)變緩和以外,它的歌詞很有意義。有時候我們會發現很有趣的一件事情是有些道理,你跟病人講你要正向、你要樂觀,他可能聽不進去,可是這種東西化為歌詞的時候,他們就可以聽得進去,真的是蠻妙的一件事情!
慶臨:真的是!就像我們最近常常在講《甜蜜蜜》這首歌,鄧麗君所唱的甜蜜蜜,在我們教會也有姐妹們,她們是用吉他來彈唱。我覺得《甜蜜蜜》這首歌,好像一唱起來就會讓你很想笑起來,很想笑開了,所以呢,我們與其叫人要喜樂,還不如唱一首歌,歌詞裡面會有一些提示的作用。
以諾:真的是這樣子,所以其實有時候音樂它會有「藥物」(的成份),不見得能夠達到的一些價值。我也喜歡跟人家講音樂的「樂」字,跟藥物的「藥」字,其實差一個草字頭,在某些方面,它確實有一些異曲同工的效果。
慶臨:音樂的「樂」再加上草藥,我們說好像很多的藥,都是從草本提煉出來的,加在一起,變成了有治療的功效;但是音樂本身還是非常重要的元素,也就是一顆喜樂的心,喜樂的心乃是良藥。
以諾:對,真的是這樣。
慶臨:在你那麼多的研究裡,我知道你也指導很多學生,同時你也在門診治療精神科的朋友們,那你是怎麼運用音樂來幫助他們呢?
以諾:其實用音樂來幫助人的範疇非常的多,那他可以介入的一些面向也非常的廣。我舉個例子,比方說有時候我們講的比較簡單一點,在生活當中,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經驗,你生活當中的背景音樂可能也會幫助到你?比方說像有些人,他覺得很煩的時候,上工前聽一些音樂,說不定也會幫助到他。我前一陣子有一個碩士班的研究生,他做的論文就是做在COVID-19期間,那個護理師要上工之前,如果讓他們聽十分鐘音樂的話,可不可以降低他們的焦慮?結果後來發現有蠻正向的影響。各位,在那COVID-19期間,醫護人員壓力是很大的,上工要擔心的事情很多,除了擔心事情做不做得好以外,還要擔心自己會不會染疫?甚至於有的可能還要擔心萬一染疫了,以後回家傳給家人怎麼辦?當然,到後來疫情解封以後,比較沒有這方面的影響。可是在疫情當時的氛圍下,大家回想一下醫護人員壓力是爆表的。後來我們就發現,真的護理師上工前,讓他們先聽十分鐘的音樂,對於降低他的一個焦慮有很大的幫助。後來我們就把這個研究發表在台灣精神醫學會的期刊上面。
慶臨:我記得我看過一段影片,就是在COVID-19非常蔓延的時候,大提琴家馬友友,當他去注射疫苗的過程,他就拿把椅子,然後帶著他的大提琴在那裡拉奏,讓醫護人員舒壓,也讓來到這邊接受這個疫苗接種的人有紓壓的效果。我覺得這個是非常精彩、很重要的一個療癒的方式。
以諾:真的是!其實音樂真的無所不在,看我們怎麼去用它。
慶臨:是,是,如果說病人在病房或者手術期間,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用音樂來幫助他們呢?
以諾:當然可以,我們後來發現,有時候在一些手術室裡面,如果只有做半身麻醉的話,病人的上半身還是可以聽得到聲音的。大家知道其實有時候你在做手術,心情難免會有一點緊張,如果聽到很多手術室裡面相關的聲音,有時候也會讓人增加某一些不必要的焦慮。這個時候如果聽某一些音樂,特別是你喜歡的音樂,你覺得可以帶來平靜的音樂,至少可以轉移注意力,甚至於有時候搞不好可以,它的歌詞也好,或是他讓你回想的一些畫面,其實可以直接的讓你能夠變得比較平安的話,這樣對手術也好,或是對那個病人本身也好,我覺得都是很棒的一個介入。
慶臨:那有沒有發現,要放什麼音樂?對這樣子的半身麻醉的病人,比較有好處呢?
以諾:通常我們建議是所謂的prefer music就是那個病人自己喜歡的音樂,其實有時候什麼樣的音樂是好音樂,有時候是以當事人所謂的以病人為中心,我覺得當我們在講音樂治療的時候,一不小心都會把它給病人,是以醫療人員為中心的音療,就是我覺得有效的音樂,我給我的病人聽,或是我覺得哪個音樂好我要給我的病人聽,但真的好的音樂治療,應該是以病人為中心的音樂治療。
慶臨:是,我記得我生小孩是半身麻醉,那個時候我的耳朵裡就是,想起了就是我自己喜歡的詩歌,那當然那時候病房沒有像以諾這樣這麼的人性化,如果那時候有放詩歌,那真的我會好很多,可是我真的還蠻緊張的,因為那個過程裡面會擔心自己的身體,更擔心孩子是不是健康啊。那在放這個音樂的過程,會不會有人一聽了音樂好開心就跟著唱出來了?呵呵!
以諾:(笑)唱出來,搞不好是好事,真的高興的話,不見得是壞事。
慶臨:喔!那到時候醫生、護士都一起唱。
以諾:醫生護士還是專心一點。
慶臨:我這是「弦外之音」啊。對那像平常我們在伊甸基金會啊。我們也會幫助老人家放一些懷舊音樂,比如說有一次,我們就為一些長照機構的長輩,我們在紅樓有安排了老歌的獻唱,邀請到了一些他們比較熟悉的老歌手來唱歌,我想這也是一個非常好的一個舒壓療法。對了,那在放歌曲的時候,我發現他們有的很喜歡聽鄧麗君的歌,還有費玉清的歌,有些長輩特別喜歡聽日本歌,那不曉得您在這個選擇歌曲的上面,有什麼樣的建議?
以諾:我覺得其實大概我們要注意到一件事情是,有的時候我們在選樂曲的時候,會去關注病人喜歡什麼音樂,那當然這是一個我覺得蠻重要的參考的原則,但是有另外一個,我覺得更大的一個原則,是我們要去瞭解我們介入的對象,他討厭什麼音樂。對方沒有說他喜歡,不代表他聽也會不高興;可是他說他討厭的音樂,大概你很難改變他,特別我們剛剛講到的,
慶臨:是哦?
以諾:假設像現在是一個比較他長期跟疾病共存的病人,他也許年紀已經很大了,我們的介入的目的,不是要去改變他的音樂好惡,我們的介入目的,是讓他能夠開心或讓他得到平安,那每個人對於自己不喜歡的音樂,其實我覺得有各種不同的理由都是有各種不同的原因。我舉個例子,像有的時候,某一首音樂剛好對他們來講,有某種歷史上的一些負面的影響,像我很喜歡舉這個例子,海頓有一首非常好的曲子,叫《德意志之歌》,它後來便成為德國的國歌,其實我覺得我非常喜歡那個曲子,那也有人把那個曲子改變成聖詩;但是這個曲子在歐洲可能就不是很受歡迎,因為他們會連想到希特勒,希特勒當年把《德意志之歌》改編成很慷慨、激昂、類似像軍歌的那種方式。他可能在歐洲的其他國家就不見得受歡迎,可是它是不是一首好音樂?絕對是!甚至你看有人還把它改變成詩歌,但是在某些文化、某些歷史的影響之下,也許就不適合,所以其實有時候,我們可能要清楚了解病人到底討厭什麼音樂。
慶臨:像有些老人家,他喜歡日本歌,因為在他們成長的年代裡面,有些日本歌很舒壓,可是有些長輩可能就很討厭了,這是不同的文化背景,
以諾:對!真的是。所以,其實每個人的文化背景差很多,甚至於跟樂器也有關,你知道像以前我在台藝大兼課的時候,現在還在兼啦,不過我大概每一年我都會問學生們一句話,就是你們很有壓力的時候,會靠聽音樂來紓壓的舉手,大概全班有蠻高比例都會舉手。那我會接著問第二個問題:你選擇音樂的時候,你會選擇自己主修樂器的音樂的,你可以繼續舉著,幾乎全部的人都會放下,他們其實在壓力很大的時候,那些音樂系或是國樂系的學生,他們要聽音樂,他們不會選自己主修樂器的音樂,因為對他們來講,你看音樂系的學生他們的壓力,可能就是他們的主修考,或什麼的那你紓壓的時候,還聽自己主修樂器的音樂可能完全不行,所以其實說,真的,每一個人有他當下的一些音樂經驗,或是當時的時空背景選擇適合他們的音樂。
慶臨:對,我可以想像這種感覺,比如說學鋼琴的,他如果聽到了鋼琴的演奏,他就開始想說這個音樂詮釋的怎麼樣,這個鋼琴它表現的模式,那有好壞,自己開始就在裡面會有一個評斷,就不能夠好好的來欣賞音樂,這也是有可能的。
以諾:對,而且其實機會是蠻大的。
慶臨:對,那像我們也曾經有幫助一些身心障礙的朋友,他們譬如說,我們會打木箱鼓、打擊樂,好像也是一個很棒的模式,那一般有弦樂、有打擊樂,那不曉得以諾教授,你有沒有做個研究就是弦樂跟打擊樂之間,哪一種音樂比較紓壓呢?
以諾:其實這很難講,這真的因人而異,但是其實有時候音樂它的用途,可能不完全是用聽的,我舉個例子,像我們剛剛講的打擊樂,曾經有一些研究後來就發現比方說假設,假設中風的病人,他需要做出某一些復健的動作,你把那些復健的動作融入到打擊樂器裡面,讓他去打一個鼓。打鼓的時候,剛好做出來那個動作,就是他的治療師期待他做出的復健動作,他在打鼓的時候剛好就做出復健的動作,就達到復健的目的,或是把某一些可能適合他的一些復健的動作融入到帶動唱裡面,他在做帶動唱的時候就達到復健的目的,這也是一種很棒的一種介入。
慶臨:就是音樂旋律,還有肢體動作復健,都完全融入在當中了!
以諾:但是我覺得有時候還是要考量到病人的文化背景,像有時候我們後來發現,假設他過去的職業是一個將軍或是比如說他是一個非常有權威性的一個教授,你拿一個鈴鼓給他,他可能不會很高興,他會覺得天啊!你怎麼會拿這個小孩子的東西給我?!可是你想想看,如果當年他是當了一輩子的幼兒園老師,你給他一個鈴鼓,他說不定玩得很開心,那不是說哪一個好,或哪一個不好,其實我覺得樂器未必有好,跟不好啊!就是有沒有符合病人的文化。
慶臨:那如果說我們家裡面有長輩,我們在照顧他的時候,我們應該要用什麼方式來陪伴?除了我們去了解長輩他的喜好之外,您覺得我們可以怎麼樣的把音樂的關顧放在我們平常的照顧課程裡面呢?
以諾:我倒覺得也許不見得要刻意,就是你看我們剛剛講到它是一種關顧、一種紓壓,那不要把音樂的介入變成是病人的一種壓力;比方說他一定要參加,或是一定要怎麼樣,或是一定要配合做出什麼樣的動作,搞不好有的病人,他就是彆扭,或是有的病人他當下可能就是不想聽。可是其實可以變成是給病人的其中一個選項,那個選項如果說又是剛好符合他的文化跟背景的時候,我覺得他願意參與的機會其實就很大,所以我覺得是可以把它變成某一種選項。
慶臨:我覺得以諾你真的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為什麼?因為我覺得你可以面對很多的壓力,我看到你的工作你本身在大學當教授,然後又是系主任,那再來呢就是也有在醫院裡面看診,然後你又是暢銷作家,書一本一本的出,同時你又是在家裡面的先生,還有爸爸的角色,那你怎麼樣的在你的生活忙碌的過程裡面,讓自己的心定下來,不曉得音樂它扮演了怎麼樣的一個角色,你怎麼來運用音樂來讓你紓壓呢?
以諾:講一個蠻好玩的一件事情,我大概從大學開始,我還蠻喜歡在工作的時候聽音樂的,那其實當然這個習慣很多,長輩蠻不以為然,覺得你怎麼可以一邊工作一邊聽音樂?可是後來我的博士論文寫的,就是背景音樂對工作行為的影響,有時候背景音樂對工作行為的影響,它分得蠻多元的,有的時候背景音樂,真的會影響到注意力;可是搞不好,他會讓你工作時間能夠持續比較久,這「搞不好」是一種很划算的事情;可是如果你當下很需要注意力的話,也許未必適合,當然每個人會影響到多少注意力每個人不太一樣,但是我覺得大家可以嘗試一下,把音樂融入到我們的生活裡面。
慶臨:對,現在有很多的孩子邊讀書、做數學、看英文,他會一直在聽音樂或帶著耳機,有的父母說你這樣能不能夠專心呢?其實有些時候對孩子來講,反而是幫助他們更專心,按照你的意思是這樣,所以要把音樂融入到我們生活背景裡面,但不是那麼的刻意,而要是你喜歡的一個狀態之下,幫助被照顧的人,還有照顧的人,都可以在其中有所享受。那孟德爾頌,他也是一個音樂家,他曾經講過他說音樂的表達,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因為在真正的音樂當中,充滿了一千種心靈的感受,這比言詞好的更多,我想以諾一定很有感受。
以諾:真的是呀!
慶臨:對,不同的音樂可以表達不同的被照顧者的心情,因為我們也在這裡要感謝上帝給我們這麼好的音樂,讓我們藉著音符的串連,使我們在音樂中得到紓壓,得到更多的激勵。最後,我想請教以諾一個問題,就是當您的父親當年生病的時候,其實那是一段很不容易的過程,那你們也常常去唱詩歌為他禱告,那時候你們大概都是唱什麼詩歌呢?
以諾:其實我爸爸我們不見得用唱的,不過他還蠻喜歡聽音樂的,他喜歡聽音樂就是他小時候喜歡聽的,比方說他小時候很喜歡聽《耶穌愛我》這首曲子,或是一些相關的一些聖歌,其實對他的幫助都還蠻大的。
慶臨:《耶穌愛我》好像是兒歌,比較是兒童主日學裡面會放的歌,非常的簡單,可是又讓你想到小時候在主耶穌的懷抱裡,那麼單純的情境,反而讓他更加的紓解,真的好棒喔。其實音樂跟禱告都是非常好的紓壓的元素喔。那最後我們請以諾來為聽眾朋友做祝福禱告。
禱告:
以諾:好,ok。
親愛的父神,感謝你把音樂賜給我們,人類是這個地球上最能夠表達音樂、詮釋音樂、傳揚音樂的動物。求祢幫助我們能夠讓音樂成為人生的祝福與幫助,奉主耶穌的名禱告。
慶臨:阿們!謝謝以諾,謝謝!
資料來源:伊甸園電子報2023.12.17 44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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