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聖恩 攝影|蔡佳真
「溝槽裡的(落葉),也要撿起來,下雨才不會塞住。」教保老師莊麗明提醒。
圖說:葦葦撿起落葉。
伊甸基金會—樂愛小作所的清潔隊,正在台中市南屯區一處寧靜的社區灑掃著。將近10人的團隊,協助維護社區停車場、庭園及大廳等環境整潔。居民的泰然自若,顯示小作所的清潔隊已是日常的一部分。
圖說:樂愛小作所清潔隊維護社區整潔。
莊麗明正帶著葦葦仔細地挑起溝槽的落葉,教保老師教導身心障礙學員,不是只有口頭指揮,而是親自示範。同一個步驟,不時得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操作。
今年32歲的葦葦,患有中度心智障礙,是三胞胎姊妹中的大姊。由於先前曾被別的單位「退貨」,覺得葦葦不具備清潔打掃的工作能力,而將她轉到手作組,這使她留下不太愉快的回憶。直到2021年,來到樂愛小作所,事情有了180度的轉變。
「我要試試看!」莊麗明並不認為葦葦無法勝任清潔工作。
依據每位學員的特性,莊麗明照他們的能力調整學習進度。這得建立在一個重要基礎上─本人必須有工作意願。
葦葦有很強的工作動機,期待有收入、能存錢,帶家人出國旅遊。雖然葦葦學習的速度較慢,但莊麗明相信「有心,就有路」,便藉由固定、結構式的工作流程,幫助葦葦上手。
圖說:莊麗明(右)帶著葦葦一起打掃。
「一開始很辛苦,每個點都要提醒。」莊麗明笑談葦葦剛起步的狀況。
她猶如練琴般地將工作拆解成一個個小單位,先分手練習,待熟悉後,再合手練習,好方便葦葦記住順序。接著,莊麗明又在周遭環境貼上註記標籤,並請住戶暫時不要撕掉,以提示葦葦接下來的步驟。
教保老師發揮巧思,穩紮穩打,一步步帶著葦葦學習,她一日日長出工作的能力。
圖說:葦葦一日日長出工作能力。
當然,葦葦學習清潔打掃的過程,也不乏捲土重來的時刻。
「好不容易有一點成績。放了個年假,又打回原點。」莊麗明說。不若學校老師教一般學生,教保老師帶身心障礙學員,常得按「重新啟動」鍵。
別人練3次就會,葦葦可能要練個5~10次以上,這當中,還需要教保老師在旁叮嚀,才能逐漸熟悉工作流程。葦葦在起跑點上,看似落後了些。一旦清潔步驟內化到記憶裡,她就能認真執行。意外的是,這套流程她還可以運用在不同的工作場合。
圖說:記住步驟後,葦葦就認真執行。
「要用他們(身心障礙者)可以理解的思路去帶。」莊麗明點出訣竅。
就這樣,葦葦從被否定,到成為清潔隊可信靠的成員。從前她老是黏在媽媽身邊,現在進步到可以侃侃表達自己,甚至還會照應團隊裡瘖啞的宇宇。
葦葦媽媽以前不敢奢想女兒能工作,如今,葦葦加入清潔隊,有了收入,還能儲存一點積蓄,逐步朝著夢想前進。
圖說:加入清潔隊的葦葦,正逐步朝著夢想前進。
「葦葦,妳是我的驕傲!」莊麗明不禁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動。
清潔隊辛勤地打掃,天熱,得適當補充水分。一大桶家庭號的礦泉水備在旁,那是清潔隊裡最強壯的豪豪,為夥伴們扛過來的。
豪豪不僅力氣大、樂於助人,還是團隊裡的開心果。看到他欣喜的笑臉,旁人也不自覺地微笑。
圖說:豪豪樂於助人,還是團隊裡的開心果。
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過去的豪豪可不是這樣,小作所裡的同儕看到他,就像看到周處一樣害怕,避之唯恐不及。
豪豪2016年來到樂愛小作所,中度心智障礙的他,因認知、溝通表達及理解能力受限,不時出現負向情緒和行為。
「老師,剛剛豪豪又在大叫了。」一名學員怯生生地報告教保老師。
整個人衝到馬路上大喊、翻桌子等行為,都是豪豪的直覺反應。他沒有惡意,但是暴戾之氣已使旁人受到驚嚇。
圖說:正在打掃社區停車場的豪豪。
豪豪之前的教保老師,曾用運動的方式,試圖消耗他的體力,但仍無法改善情緒行為。故請豪豪媽媽帶他就診,醫師開立增進專注力、減少衝動等症狀的藥物。用藥後,豪豪明顯改善,但,停藥時,又故態復萌。
「豪豪,你希望靠吃藥控制呢?還是,不需吃藥就能控制呢?」莊麗明接手後,如此問豪豪。
豪豪表明,希望不靠藥物,就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情緒一來,豪豪自己也擋不住,他的內心其實是會在意他人的眼光。於是,莊麗明用正向方式引導豪豪。
當他情緒又失控時,莊麗明模仿他抓狂的樣子。
「我大吼大叫,你會不會覺得很怪?」莊麗明問。
「……」豪豪點點頭。
「對呀,那你大吼大叫,別人也會覺得怪,你希望人家覺得你是怪人嗎?」她再問。
「……」豪豪搖搖頭。
莊麗明進一步引導,如果別人有什麼舉動招惹到他,可以用口語表達,例如:「你這個樣子,令我感到不太舒服。」而不是摔東西。
當情緒真的控制不住,可以先跟老師說,然後到一個角落冷靜、休息。
圖說:莊麗明帶著豪豪一起打掃。
如此反覆練習,漸漸地,豪豪不再倚靠藥物控制情緒。而且,周遭的人越來越能親近他。
「豪豪情緒進步很多!」近期的家訪中,豪豪媽媽有感而發。
無論是在小作所、在家裡,老師和媽媽都用正向方式引導豪豪,他從瞬間暴怒的綠巨人浩克,變成親切的綿羊。
最近,莊麗明給豪豪新的功課—跟媽媽有更多親密的親子互動,這有反豪豪以往不太搭理媽媽的習慣,但是豪豪欣然接下新任務。
「你們都是我的驕傲!」莊麗明喜悅地說。
圖說:莊麗明樂談她的「得意門生」。
陪著學員們歷經高山低谷,他們的進步就是教保老師最欣慰的回饋。
資料來源:伊甸園電子報2024.10.01 NO. 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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