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園電子報

一代傳奇小提琴演奏家帕爾曼(Itzhak Perlman)的紀錄片–「帕爾曼的音樂遍歷」在台上映。在古典樂圈，帕爾曼無人不曉。在普羅大眾中，憑藉電影「辛德勒的名單」小提琴主題曲，琴聲撼動全球觀眾。因為這位身殘心卻在飛翔的音樂巨匠，不是在演奏樂器，而是在用小提琴禱告。

圖說：帕爾曼對小提琴一見鍾情(琴)

文｜朱聖恩　  圖片｜翻面映畫 B-side Film、http://www.itzhakperlman.com

帕爾曼這位全球音樂巨擘，從青春洋溢的茂密烏黑蓬蓬頭，到被人生歷練磨練的柔和灰白鬈髮。不變的是，自幼時在電台廣播聆聽到偉大的小提琴家海飛茲(Jascha Heifetz)演奏後，便立志成為小提琴家的熱情。

「我就是喜歡小提琴的聲音。」

帕爾曼在紀錄片的開頭說到，喜歡，成為一見鍾情(琴)，從此帕爾曼的名字與小提琴劃上等號。1945年出生於以色列的帕爾曼，四歲時便罹患小兒麻痹，導致終身不良於行，卻也開啟他的傳奇篇章。小兒麻痺是咒詛？亦是祝福？「我的童年除了上學，就是練琴。除了練琴，沒有別的。也許我的父母覺得我有才華就該好好利用，反正我也不可能當網球選手。」帕爾曼幽默聊到。

音樂才華敵不過身障歧視

帕爾曼雖在幼時即展現了異秉的音樂天賦，因為家中經濟不寬裕，父母到處賺錢，當理髮師、替人洗衣服，竭盡所能地栽培這個孩子。然而當時樂界以及一般社會的反應是，一見帕爾曼不良於行，便否定了他。人們聽了他的演奏說：「嗯，拉得很好，但他是殘疾人。」社會上對身心障礙者的歧視與不友善的態度，讓帕爾曼自幼便嘗到世間冷暖。「世人只在意我的『不能』，而不關注我的『能』。」走投無路到一個地步，連父母都想放棄帕爾曼選擇走音樂這條路。

圖說：帕爾曼在童年便展現了驚人的音樂天賦

幸得有機會到美國茱麗亞音樂學院(Juilliard School)習藝，在這裡遇到了啟蒙恩師桃樂西(Dorothy DeLay)。已屆青少年年紀的帕爾曼與母親兩人一句英文都不會，第一次與恩師見面，帕爾曼沉著臉。恩師卻在初次見面，就對帕爾曼的琴藝大為驚豔。

強調勤練更在乎音樂涵養

「以前的老師總是告訴我該怎麼拉。」帕爾曼回憶啟蒙恩師桃樂西的教學方式，她不會直接點出學生的錯。如果提琴拉走音了，她就會說：「甜心，你對升G的看法是什麼？」當時的帕爾曼，對這種教學方式討厭極了。「何不直接告訴我答案就好了！」但如今，帕爾曼也用這種引導的方式教導他的學生。

勤練琴是基本功。但音樂家不僅要擁有千錘百鍊的技巧，更在乎內在涵養。

帕爾曼坐在電動代步車，帶著一屋子各色人種的優秀青年音樂學子，學習欣賞、聆聽樂音。他要學生們聽出音樂中深淵的對話，而不在表面的炫技。

傳奇小提琴家如帕爾曼也，與阿根廷鋼琴女皇阿格麗希(Martha Argerich)合奏片段，哪怕只是台下的練琴時段，都感受到大師級人生歷練的淬鍊與內心的言語，用跨越語言的音符交融對話的功力。

圖說：帕爾曼享受音樂會現場情境的交融

帕爾曼跨界、嘗試各種不同的音樂體現，古典、民族風、流行風等，上萬人的音樂表演場合裡，大師享受當下情境交融的自在。這就是現場演奏的奧妙之處，就像帕爾曼的人生，不願意跟著音樂企劃書照本宣科，在他的想法裡，人生處處有異想不到的驚喜。

台上的絢麗生活，卻見帕爾曼的小兒麻痺支架以及不同型號的電動代步車，時時刻刻在身邊靜候著。台下的生活，不可避免，亦如一般輪椅使用者也會面臨生活中的種種考驗：下大雪時，電動代步車寸步難行。迴旋空間不足時，輪椅難以在廁所裡移動。

致力推廣身障教育

一生榮獲無數大獎的帕爾曼，於2016年獲頒「創世紀獎」(Genesis Prize)─此獎頒發給在其專業領域有傑出表現貢獻社會，且表顯出猶太價值與精神的優秀獲獎者。在論到如何運用一百萬元(美元)的獎金時，帕爾曼夫婦皆有共識，兩人的一生都獻給音樂。但若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幫助帕爾曼，他也無法自己「走」進這個世界。於是夫婦兩人捐出獎金用在身心障礙者的教育，幫助他們融入社會。

「我在茱莉亞音樂學院就讀期間，有善心人士資助我每天上、下學的計程車車資，以及買樂譜等的費用。」帕爾曼滿懷感激，受獎時發表感言：「能獲得這筆獎金很棒，但更棒的是，創世紀獎給了我機會，去賦予他人有個不一樣且有意義的人生。」這筆獎金不僅運用在音樂上，更能致力於為身心障礙者倡權以及與社會的融合。

帕爾曼的啟蒙老師桃樂西：「我想部份人心裡質疑的是，他走路必須拄拐杖，但那些人評估錯了，真的錯了。」若所有的人，都只有看到帕爾曼的殘缺，而從不在意他裡面蘊藏銳不可當的才華。這位當代曠世小提琴大師將平白被偏見與歧視所埋沒，人們無福聆聽這位流著以色列血液的巨擘，用小提琴拉出深邃、悠揚的禱告聲。

反觀，帕爾曼的妻子托比(Toby Perlman)慧眼識英雄，一聽到帕爾曼的演奏就驚為天人，完全不在意帕爾曼的身障，義無反顧地以身相許。托比笑道：「乍聽到帕爾曼的演奏，我心裡震驚，他非得娶我不可！」

帕爾曼出門以代步車代步，托比步趨在後。從青春到華髮牽手至今，或說心心相繫。

圖說：美國前總統歐巴馬：「他對音樂和人生秉持同樣態度，懷抱著熱情和喜悅。」

2015年美國前總統歐巴馬在頒發帕爾曼自由勳章獎項(the Presidential Medal of Freedom)時致詞：「他對音樂和人生秉持同樣態度，懷抱著熱情和喜悅。」當這份熱情與喜悅像太陽般升起，被照亮的人也會感受到溫暖而追隨。不要只看他的不能，只要給他平等與尊嚴、給他無障礙的環境，只管讓他發光、發熱。

資料來源：伊甸園電子報2019.07_上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