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照顧失智症患者的家庭經歷漫長的照顧之路。在早期發現,並在家人的愛與扶持中,這裡有一個令人鼓舞的故事。失智並非一路走下坡,而是可以一路唱著上行詩。
文|朱聖恩 攝影|陳韋儒
一天出門,只見丈夫劉先生騎著機車在附近直打轉,坐在機車後座的劉女士正納悶,今天怎麼騎那麼久都還沒到?問道:「怎麼了嗎?」劉先生低喃:「奇怪,怎麼找不到路?」
「會不會就在對面呢?」果然,一經提醒,穿過對街,很快就抵達劉先生妹妹的家。雖然那天順利到達目的地,此事卻在劉女士的心中投下震撼彈。從年輕時丈夫就很熟悉台北市的街道,夫妻倆外出,劉先生就是劉女士的GPS。妹妹的家又是再熟悉不過了,竟然會找不到!莫非失智了?得仔細觀察。
「鈴鈴鈴……」
「媽媽,爸爸回家了嗎?爸爸跟我說他迷路了!」
長年居住在台北市,佇立街頭,放眼望去竟是如此陌生的街景。劉先生向女兒求救,描述所處環境的顯著建築,再搭乘女兒指示的公車返家。不料,腦中的指南針彷彿落入百慕達三角洲般迷航,始終找不到回家的路。
「爸,趕快下車。」女兒擔心爸爸走失,趕緊指示回家的方向,再打電話確認是否安然到家。接二連三出狀況,求助醫師刻不容緩。所幸,劉女士先前在醫院擔任志工服務,知道失智相關應該掛的科別是神經內科,省去轉診的時間。醫師確診是初期失智,如果病患暫不考慮藥物治療,醫囑建議可多做刺激末梢神經的運動。
圖說:以廢物利用製成101大樓模型。
全家動員對抗失智
為了對抗失智症,全家動員。女兒買了價格不菲的房屋模型給爸爸組裝,因著劉先生退休前從事機房的工作,有相當的立體空間感,加上自幼對國畫、油畫等美術就有興趣,看似複雜的建築組合,沒有多久的時間就組裝完成。見爸爸喜歡,女兒再買;沒想到第二個模型很快又完成了。正當女兒打算再買第三個時,為娘的先喊暫停。一來,模型體積大,照這種快速的進度完成,家裡很快就沒空間了。二來,模型所費不貲,即便女兒直表示,只要能治好爸爸的失智都值得的。她感謝女兒的心意,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找一條務實、長久的恢復之路
「刺激末梢神經運動,什麼運動比較合適呢?」劉女士思索著。不久後,劉女士與教會姊妹看望一位年長姊妹時,獲贈一只年長姊妹自己做的小紙鶴。頓時,靈光乍現!
「你看看,這隻小紙鶴做得好不好啊?」
「很好。」
「你也可以來摺。」
「我不會啦,我哪裡可以。」
「你可以的,你絕對辦得到的!」
劉女士耐心陪著丈夫將小紙鶴拆開,研究著怎麼組裝。材料來源就是住宅樓下收集廣告廢紙的字紙簍。源源不絕的免費材料供應,還可以自行配搭尺寸、花色,動手又動腦。就在太太和女兒們的鼓勵聲中,劉先生越摺越有勁,越摺越精緻。
手工藝家庭工廠的分工
「每個單位摺得越小,成品就越精巧。」劉先生解說道。不停留在單一款式,每當在生活中得到新鮮的靈感,劉女士就鼓勵先生研發新品。不僅擔任企劃、研發,還擔任品管。
「這個器皿與蓋子不密合,得重做。」劉女士一面積極鼓勵,一面對紙藝品質的要求一絲不苟。於是乎,在兩人攜手合作下,令人嘆為觀止的紙藝作品一一陳列。
恢復之路
自從發生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事件,不僅家人嚇壞,劉先生本人也飽受驚嚇。以往出門都由劉先生領路,迷路事件之後,劉女士出門得先查好各種轉乘資訊,若是兩人一起迷路就糗了。
年輕時,為了兼顧教會生活、殷勤工作、照顧家庭,夫婦常常各自行動。迷路事件之後,家人不敢讓劉先生單獨出門,夫婦同進同出。隨著年紀漸長,身體難免受限。眼睛開了白內障的刀,為了預防跌倒,兩人盡量避免晚間外出。白天一起到市場買菜,兩人一同備餐、飯後善後。從前家事多由劉女士打理,失智確診後,劉先生開始練習自己洗衣服。餐桌亦是書桌,兩人在桌上讀聖經、唱詩歌、為兒女、為所掛念的事禱告。
劉先生的作品在眾人的驚艷聲中越做越有興致,有時到了用餐時間還沒喊停,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境地。擔心丈夫累壞身體,劉女士提醒他用餐。劉先生回道:「這就跟妳勾毛線要算幾針的道理是一樣的,貿然停下來,一切就得重來了。」這麼有邏輯的回覆,劉女士心裡一喜,失智恢復了。
喜樂的心乃是良藥
從年輕的忙碌,退休後四處走走探訪親友,到現在兩人相互扶持,重拾適合自己的步調。「常常喜樂、不住禱告、凡事謝恩。」更是銀髮生活喜樂的秘訣,所謂「喜樂的心乃是良藥。」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這一天家人歡樂同出門,女兒開車,手握方向盤。
「咦?接下來要怎麼走呢?」
「就直走,遇到下一個路口再左轉。」不需要GPS,劉先生的導航完全正確。
「太好了,爸爸好了!爸爸好了!」
資料來源:伊甸園電子報2020.09.28 NO. 403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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