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劇《我們與惡的距離》中,罹患思覺失調症的應思聰一角的際遇,引發社會對於精神障礙者的關注與討論。《我們與惡的距離》金鐘獎編劇呂蒔媛日前出席伊甸基金會「2019精障社區服務國際研討會」會前記者會,呼籲政府正視精障相關議題並浥注更多資源。

(圖說:《我們與惡的距離》編劇呂蒔媛(前排左三)日前出席伊甸基金會「2019精障社區服務國際研討會」會前記者會。)

採訪整理|林佳勳  攝影|吳威錫  照片提供|伊甸公關中心

 

Q:為何會想將思覺失調患者的境遇放入《我們與惡的距離》(以下簡稱《與惡》)的劇情主軸內呢?

A:一般台灣觀眾對於無差別殺人事件兇手的印象,大概就是兩種傾向:一種是不知道原因的,一種就是精神疾病造成的。我在田野調查的過程中,發現精神疾病佔非常重要的比例,我希望透過此劇讓觀眾知道精神病患的困境需要被理解,類似的案件才能減少。所以後來其實花了非常大的比例去講這一塊,描述他們的歷程,我覺得是觀眾需要知道而且他們應該要被理解的。

 

Q:在此之前,是否接觸過思覺失調症患者?田野調查的過程中,是否有令您印象深刻的事,讓您對思覺失調或是其他精障者有更多認識?

A:真正發病的病友,我其實沒有機會接觸,所以我自身感同身受比較多的是家屬的心情。我覺得對於精神疾病患者來說,感受比較大的是「汙名化」這件事情……是「害怕」,不能講汙名而是害怕。我從自己的想法出發,想要帶給觀眾更多理解的是:你先不要害怕,面對所有的病友跟這個病,你必須要去了解才能面對。

 

田野對我來說比較大的刺激是,發現他們(病友)每個人都跟我們一樣,我進入精障會所裡面,跟會友們一起上課,或是聽工作人員和家屬的分享,我覺得其實比較難的是讓他們的情況被理解。所以編劇過程中,我真的是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不論是現在被嫌棄劇情後半段很無聊或是話題轉變(笑),我覺得對我來講,讓精障者的困境能被理解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只要能讓觀眾理解這件事就沒問題,被罵也是應該的。

(圖說:呂蒔媛認為讓精障者的困境能被理解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Q:描寫應思聰這個角色的過程中,有哪個部分是您認為最困難的?要如何拿捏描述的方式卻又不會讓觀眾感覺是在貼標籤?

A:這是蠻困難的一部份,我自己覺得在戲劇性、合理性跟不要汙名化間,真的是很難拿捏。我們有給專業的顧問看劇本,像是精神科醫生,他們就會給我們一些建議,比方說,不要讓角色動不動就拿刀,所以後來在寫的過程中就會拿掉這類劇情。我自己覺得很怕,我只能說我很怕我造成汙名化,我有盡力不要,但我不確定有沒有造成,因為每個家屬、每個病患都有自己的心情跟解讀,所以說我盡力,因為要兼顧戲劇性有時真的很難拿捏分寸,我只能說我盡力去拿捏,但我不確定我拿捏得好不好。我覺得整個劇組都在盡力,絕對不希望造成二度傷害,這是我們劇組的想法,但是真的很難。因為家屬或是曾經受過傷害的人,他們可能會有很多自己心裡面或是家庭背景造成的傷害,這部分我真的很難照顧到每一個人。

 

Q:會希望透過《與惡》中,應思聰和他身邊的正面支持或負面反應的角色,給予觀眾什麼樣的思考嗎?

A:其實我不認為那是負面的,我只覺得那是不同的觀點,有沒有辦法讓不同觀點的人在這樣的狀況下,獲得一些理解跟對話,這個比較是我想做的。每個人因為自己的人生、家庭、背景的關係,對每件事的看法都不一樣,其實《與惡》最大的出發點,還是呈現每一個參與者的不同面向跟不同思考,想做的是這件事,所以會盡量安排不同觀點的人物去看待同一件事。

(圖說:呂蒔媛希望透過戲劇讓不同觀點的人能夠彼此理解和對話。)

Q:您為了寫這部戲花了很多時間田調,也多次修改劇本,在編寫劇本的過程中您如何排解壓力?

A:就一直滾來滾去(笑)!可能就看劇、讀經、聽聖歌,如果真的很焦躁的話。我會不停地看劇,看現在或過往比較厲害的戲,從中搜尋一些靈感。我覺得(基督教)信仰還是有為我帶來支持,對我來說這是必要時候穩定的力量。編劇其實隨時都會很焦慮,我覺得那個穩定的力量對我來說很重要,就是相信祂在。我們目前都覺得《與惡》可以造成這麼大的迴響,必定有個神祕的力量,這是我們無法控制的,因為這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期,真的會緊張,但相信有一股力量在讓這件事擴散。

 

Q:《與惡》出乎預期的迴響對您的生活有造成什麼改變嗎?

A:有,蠻恐怖的,頭很暈(笑)!主要是進行田野時會感受到壓力,怕大家會有過多的期待。我很怕紅,要面對很多媒體說話,其實心情很容易有所波動,編劇需要一個很穩定的狀態,這東西非常影響。我會覺得編劇的工作還是要回歸到編劇,所以絕大部份官方場合的邀約我都會拒絕,參加這次記者會是想回饋,但主要還是希望由專業人士發聲。很難去衡量這件事好或不好,有時候會想相信或許說些話可以有些幫助,可是這個東西對我來講有點為難,即便在編劇的過程中,我也不認為我是(精障議題的)專業,對我而言那是一個摸索的過程。所以我就會覺得,面對公眾說話這件事我有極大的壓力。

 

Q:面對社會大眾對於精神病患者不了解而產生的貼標籤、汙名化等態度,是否有什麼想要呼籲的呢?

A:因為我覺得該講的都在戲裡了,有看就可以理解我想要表達的,雖然我認為每個人解讀的都不一樣,不過只要去想想患者的比例之高,其實牽一牽一定都有認識的人,這件事隨時會發生在我們身邊,比例越來越高、曝光的越來越多,我們真的要去面對這件事。

 

資料來源:伊甸園電子報2019.6_上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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